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優(yōu)美散文 600字 作者 篇名

來源:hztdqczl.cn???時間:2022-05-11 19:04???點擊:114??編輯:燕裕???手機版

愛的列車空亦滿/潘人木

  50多年來,我最珍視的一件東西是我高中畢業(yè)的同學錄,其中甚多惟有年輕人才寫得出的離情。每次展讀,心中都有海浪拍岸的澎湃。某同學寫給一位綽號“火車頭”的同學的贈言是:“好你這個火車頭,載著一車好東西開走了!”多么簡單而豐富!一句話就是一首生命之歌。
  慷慨的造物者給每個人一車好東西,內(nèi)容可能稍有不同,基本上是差不多的。
  當時我也有一車好東西:青春、健康、智慧、親人、朋友、很好的胃口、過得去的容貌。裝得滿滿的人生列車,就這么自自然然地往前開。那時候若勉強說有什么人生觀,大概是快樂的人生觀。
  及至稍長,或遇高山,或遇急流,險阻重重,才知道這列火車不是一路順利的,必須開足馬力,添夠燃料才能開過去,這個時期的人生觀是奮斗的人生觀。
  然后有朝一日,發(fā)現(xiàn)列車的重量減輕了,這才恍然于造物者并非那么慷慨,他其實是詭詐的,在我的列車開出的同時,便伺機把他給我的好東西一樣一樣地取走:青春不再、健康日衰、親人逝去、朋友遠離,我的列車幾乎空了。唯一他拿不走而仍留存的東西就是愛,以及由愛產(chǎn)生的一切;因為愛乃是自己所創(chuàng)造、所散發(fā)、所裝載。愛之為物,有光、有色,綿延滋長。若自己不放棄,它可以源源不斷,人生的列車永無空虛之虞。但此愛非單指男女之愛的情愛。我們女性的短處,常常是過分重視情愛,視為人生的惟一真實,它果然真實,卻非惟一。視為惟一的結(jié)果,一旦失去,列車就會失去平衡,甚至翻覆也說不定。此處談到的愛是指由諸般的愛匯集而生的工作之愛。這個階段的人生觀可稱為愛的人生觀。
  由人生如朝露的觀點看,年輕和年老實無多大差別。一個人心中無愛、自私、狂妄,雖年輕亦老邁;反之,雖老邁亦年輕,即使“前路日將斜”,也有“野花啼鳥一般春”的境界。

  窗外/王其忠

  從我居室的窗口望出去,可以看到一株高高的芙蓉樹。在那煙樹參差的春日里紅點點,煞是迷人。它牽動我的靈感,撩撥我的文思,久而久之,我竟視這位隔窗而立的“鄰居”為知己了。
  可是,有一個早晨,我推窗而望,驀然發(fā)現(xiàn)昨夜的一場風雨已將它剝蝕得面目全非。立時,一種“繁花落盡”的悲涼掠過了我的心頭!我不由感慨系之:在人生道路上磕磕絆絆,幾經(jīng)周折,幾度滄桑,又一次次地失落了許多至愛的朋友,生命不正如同這隨風而逝的繁花么?!
  這件事過了些時日,也就漸漸地淡忘了。一次,我下鄉(xiāng)歸來,感覺到室內(nèi)空氣有些沉悶,就不經(jīng)意地打開了窗戶,頓覺眼前一亮:一樹火紅的三角梅映入眼簾,它在夕陽的背景下定格。意外的驚喜使我?guī)缀醪荒茏灾?,我詫異,當初在落英的背后,為什么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這萌動著的不屈的生命呢?
  是的,芙蓉的最后一葉花瓣凋落了,人們對它的嘉許也遺忘在往昔的記憶里,可是三角梅卻成長了,那火焰般燦爛耀眼的紅色向人們昭示著生命的更迭與延續(xù)。
  誰能說,失去與獲得不是一曲交響樂呢?
  我久久地佇立窗前,深深感悟到:生命中沒有四時不變的風景,只要心永遠朝著陽光,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每個早晨都會有清麗而又朦朧的憧憬在你的窗前旋轉(zhuǎn)、升騰,這個世界永遠傳送著希望的序曲。

  堅硬的荒原

  何塞·恩里克·羅多 趙振江

  堅硬的荒原①,一望無際,灰茫茫,樸實得連一條皺褶都沒有;凄清,空曠,荒涼,寒冷;籠罩在鉛也似的穹隆下。荒原上站著一位高大的老人:瘦骨嶙峋,古銅色的臉,沒有胡須;高大的老人站在那里,宛似一株光禿禿的樹木。他的雙眼像那荒原和那天空一樣冷峻;鼻似刀裁,斧頭般堅硬;肌肉像那荒涼的土地一樣粗獷;雙唇不比寶劍的鋒刃更厚。老人身旁站著三個僵硬、消瘦、窮苦的孩子:三個可憐的孩子瑟瑟發(fā)抖,老人無動于衷,目空一切,猶如那堅硬荒原的品格。老人手里有一把細小的種子。另一只手,伸著食指,戳著空氣,宛似戳著青銅鑄成的東西。此時此刻,他抓著一個孩子松馳的脖子,把手里的種子給他看,并用下冰雹似的聲音對他說:“刨坑,把它種上。”然后將他那顫栗的身軀放下,那孩子撲通一聲,像一袋裝滿卵石的不大不小的口袋落在堅硬的荒原上。
  “爹”孩子抽泣著,“到處都光禿禿、硬邦邦的,我怎么刨呢?”“用牙啃。
  “又是下冰雹似的聲音回答;他抬起一只腳,放在孩子軟弱無力的脖子上;可憐的孩子,牙齒咔咔作響,啃著巖石的表面,宛似在石上磨刀;如此過了許久,許久;那孩子終于在巖石上開出一個骷髏頭大小的坑穴;然后又啃呀,啃呀,帶著微弱的呻吟;可憐的孩子在老人腳下啃著,老人冷若冰霜,紋絲不動,像那堅硬的荒原一樣。
  當坑穴達到需要的深度,老人抬起了腳。誰若是親臨其境,會越發(fā)痛心的,因為那孩子,依然是孩子,卻已滿頭白發(fā);老人用腳把他踢到一旁,接著提起第二個孩子,這孩子已顫抖著目睹了前面的全部經(jīng)過。
  “給種子攢土?!崩先藢λf。
  “爹,”孩子怯生生地問道,“哪里有土???”“風里有。把風里的土攢起來?!崩先嘶卮?,并用拇指與食指將孩子可憐的下巴掰開:孩子迎著風;用舌頭和咽喉將風中飄揚的塵土收攏起來,然后再將那微不足道的粉末吐出;又過了許久,許久,老人不焦不躁,更不心慈手軟,冷若冰霜,紋絲不動地站在荒原上。
  當坑穴填滿了土,老人撒下種子,將第二個孩子丟在一旁。這孩子像被榨干了果汁的空殼,痛苦使他的頭發(fā)變白,老人對此不屑一顧;然后又提起最后一個孩子,指著埋好的種子對他說:“澆水。”孩子難過得抖成一團,似乎在問他:“爹,哪里有水呀?”“哭。你眼睛里有。”老人回答,說著扭轉(zhuǎn)他那兩只無力的小手,孩子眼中頓時刷刷落淚,干渴的塵土吸吮著;就這樣哭了許久,許久;為了擠出那些疲憊不堪的淚水,老人冷若冰霜,紋絲不動地站在堅硬的荒原上。
  淚水匯成一條哀怨的細流撫摩著土坑的四周;種子從地表探出了頭,然后抽出嫩芽,長出了幾個葉片;在孩子哭泣的同時,小樹增加著枝葉,又經(jīng)過了許久,許久,直到那棵樹主干挺拔,樹冠繁茂,枝葉和花朵洋溢著芳香,比那冷若冰霜、紋絲不動的老人更高大,孤零零地屹立在堅硬的荒原上。
  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,天上的鳥兒都來枝頭上筑巢,它的花兒已經(jīng)結(jié)出果實,老人放開了孩子,他已停止哭泣,滿頭白發(fā);三個孩子向樹上的果實伸出貪婪的手臂;但是那又瘦又高的老人抓住他們的脖子,像抓住幼崽兒一樣,取出一粒種子,把他們帶到附近的另一塊巖石旁,抬起一只腳,將第一個孩子的牙齒按到地上,那孩子在老人的腳下,牙齒咔咔作響,重新啃著巖石的表面,老人冷若冰霜,紋絲不動,默不作聲,站立在堅硬的荒原上。
  那荒原是我們的生命;那冷酷無情的硬漢是我們的意志;那三個瑟瑟發(fā)抖的孩子是我們的內(nèi)臟、我們的機能、我們的力量,我們的意志從它們的弱小無依中吸取了無窮的力量,去征服世界和沖破神秘的黑暗。
  一杯塵土,被轉(zhuǎn)瞬即逝的風吹起,當風停息時,又重新散落在地上;一杯塵土:軟弱、短暫、幼小的生靈蘊藏著特殊的力量,無拘無束的力量,這力量勝過大海的怒濤、山岳的引力和星球的運轉(zhuǎn);一杯塵土可以居高臨下,俯視萬物神秘的要素并對它說:“如果你作為自由的力量而存在并自覺地行動,你便像我一樣,便是一種意志:我與你同族,我是你的同類;然而如果你是盲目的、聽天由命的力量,如果世界只是一支在無限的空間往返的奴隸的巡邏隊,如果它屈從于一種連自身也毫無意識的黑暗,那我就比你強得多,請把我給你起的名字還給我,因為在天地萬物之中,唯我為大?!?br>  ①指阿根廷和烏拉圭境內(nèi)的潘帕荒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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